是什么导致了苦难
【王喻】其貌不扬
杰希生日快乐！赶上了［大喘气儿］
一万多，肝疼得慌。来评论爱我嘛！
众口难调同背景，bug和ooc乱飞。是旧坑新填不好意思（）
意念艾特好战友，这是我的眼教教费。
带一口黄别注意w
BGM和歌词都是宋冬野 悲了伤的老王
特别有意思，推荐听一听
“王杰希。”
丁玲当啷翻箱倒柜声音刷一下被按了暂停，取而代之的是喻文州一把温润嗓音，语调平平。
王杰希却无端觉着了后背一阵凉气儿窜上来，激得他一下坐直了身子。王杰希一扫之前懒懒散散窝在沙发里的随意颓态，把生了根的脊背从沙发里抽出来。
“过来，解释一下。”
喻文州极少这样连名带姓叫他。王杰希本能觉察了什么，啪一声合上硬皮精装小说书，抚平亚麻白衬衫上的细纹，又掸了掸同质同色长裤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才往厨房走去。心里一个劲儿犯嘀咕，面上却尽可能收敛波澜。
解释什么？我一没偷二没抢，没偷偷藏私房钱也没藏个阿猫阿狗小金鱼养着玩儿，更没背叛革命爱情金屋藏娇，上演叛舰喋血年度家庭伦理大戏。烟酒不沾麻将不搓，坦坦荡荡一身正气，解释什么？
王杰希正犯着嘀咕，脚下自然没留心， 一跨进厨房门就差点被一包干香菇绊一跤。他站定了仔细环顾四周，倒吸一口凉气。所有橱柜门大敞着，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七零八碎的东西摊了一地。喻文州蹲在这一堆乱七八糟东西中央抬眼看他，额前碎发打下一轮深浓阴影，笼着一双细长眼睛灼灼地直刺王杰希眼仁。一亮一暗的反差颇具威慑力。
“怎么了这屋子，遭偷还是遭抢了？”王杰希轻声咕哝。
“别扯开去，解释一下。”喻文州拍拍面前一只容器，器形古朴，窄口大腹，无耳无柄。底足微磨损，虽不是古董可也有些年头了。朴素粗陶仅上了层透明釉，不见一丝彩绘。坛口一圈儿坛沿上扣着只同色粗陶盖子，形如饭碗，坛沿封着一圈不知哪年哪月留下的水——明摆着是只再普通不过的泡菜坛子。
王杰希还杵在门口跟那只泡菜坛子大眼瞪小眼。不过一只泡菜坛子，能飞出什么幺蛾子来招惹得喻文州这样严肃？
“这是什么，解释一下。”
厨房里油盐酱醋味道一下子都给喻文州翻了出来，要不是那几包干香菇和陈年笋干浓郁丰厚的发酵过的鲜味镇着，早就发酵成一股食堂腥味，能熏得一个腹中空空荡荡的人一下反胃打干呕。呼吸几口浑浊空气，嗅觉中枢好容易适应了味道。王杰希缓过来了，准备开口。
他神色平静，语调缓慢庄重带一线虔诚尊敬。
“这是一坛我家祖传的泡菜卤。”
众所周知，从前B市的冬天蔬菜金贵，品种和量都少。那地儿冬天天寒地冻又不见雨星子，呼号的西北风里雪花倒是大如席。冬天的B市既少热量又无雨水，交通运输还没那么方便。本地蔬菜自然没法长，外地蔬菜还没法大批量地运来，一根肥白丰腴脆嫩多汁的萝卜能进水果店当招牌，平时成堆码着的廉价玩意儿一到冬天就能拴上根儿红绸子吊在水果店门口最显眼处招人来，毕竟物以稀为贵。
冬天蔬菜少，可人总不能一冬不吃蔬菜，断一冬维生素无机盐云云。华北白菜出了名的好，山东黄芽白远销江南，丰壮圆匀，爽脆而细腻，甜美清爽汁液丰沛，细细嚼能吃出含着土地味道的清甜。每年一到秋里优质大白菜收获的季节，家家户户都会储备白菜，不是一头一头买而是一车一车往家拉，后院里白菜砌出一堵绿白黄相杂的墙。一家人天天上顿白菜饺子下顿熬白菜总会腻，于是开发出各式各样吃法，栗子熬白菜里的栗子糯甜白菜爽脆，泡白菜腌白菜辣白菜，酸辛麻辣的刺激总能勾出来冬天厚重寒冷茧子里裹着的食欲。家家户户的女主人做得一手好白菜。
“这可是老卤啊，被你放得都生花了。”喻文州一脸悲痛欲绝，脸上明晃晃写着王杰希你真是暴殄天物大大的不应该。他伸手揭开盖子，顿时一股浓烈清透的酸和麻辣味儿恣意地自粗陶坛子里冲出来，混着二锅头辛辣的醇香，一柄利剑破开周围混沌。锋利又沉着的味道是新调的卤水不可能有的，是卤水蔬菜配着和时间积淀发酵出的特别香味。仔细一看卤水表面除了花椒壳辣椒籽以外的确糊着层白膜，丛生的真菌耀武扬威地笑。
“之前我妈送来的，叫我自己泡点儿白菜吃。可是我真不会搞这个。”说起这个王杰希也是千种万般委屈难过一齐冲上喉头。他煎炒烹炸样样来得，可就是搞不定这玩意儿。偏生他又从小爱吃自己家里妈妈泡的泡菜，尤其是豆角白菜和萝卜，早晨喝粥少不了这么一碟子泡菜。他对着个坛子也搜过〇度，照着方子依葫芦画瓢都做不大好，老是有细节不对。做出来要么卤水生花，要么就弥漫着一股怪里怪气略带腥臭的气味。
王杰希的母亲外婆外曾祖母，都做得一手好泡菜。他去了微草之后妈妈心疼他，几个星期给他送一大罐子泡好的白菜萝卜酸豆角。去年冬休王母特意来了微草俱乐部看提早回队的王杰希，裹着呢子大衣进王杰希单人宿舍东张西望，第一句话就是杰希啊你衣服挂得怎么这么乱。
王杰希扶额，微草队长到了自家妈面前半点威严留不了，只好闭嘴听那套老叮嘱。她嘴巴不停，絮絮地念叨的不过是注意身体啊，工作虽忙可别把自己逼太紧了之类。
平淡的叮嘱担忧还不用王杰希母亲特意跑一趟俱乐部。重点是一只黑色硬壳小箱子，王母一路抱着小心仔细呵护着的。此时她将那个箱子小心翼翼放上桌子，喀哒一声对了榫打开。王杰希一看目瞪口呆。一堆一堆废报纸泡沫塑料和五颜六色毛巾，簇拥着一只灰不溜秋粗陶泡菜坛子分外夺目。他看着自己母亲一双漆着金属光泽孔雀绿指甲油，戴着翠玉戒指并玛瑙手钏的珠光宝气的丰腴的妇人手，从一堆旧报纸泡沫塑料和五颜六色毛巾里端一只泡菜坛子出来。恍惚间他像是看见了旧时候裹着绫罗绸缎珠玉金翠的公子哥儿小姐儿，翘着戴了金丝嵌八宝护甲的长指甲，端着打发老妈子从角门悄悄溜出去，从劳动人民摊子上买来的豆汁儿，配廉价辣咸菜吸溜吸溜地喝。满头满脑热汗淋漓。他心下默默感慨口有同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总有些骨血里腌着泡着烙印着的东西，管你公子小姐还是挑担短工，都逃不掉。
“好歹是家里从小吃惯的，你出门去吃不惯就泡点儿菜改改口味吧。”王母拍拍他肩膀，又伸手替他抚平队服外套的领子。抬头眯着一双跟王杰希七分相似，但是一样大的眼睛从头打量到脚，齐齐整整看了一回，满意地笑了。
“妈，我只是从东二环到西三环去，应该还不会吃不惯。”
王杰希皱皱眉头扯扯嘴角，毫不留情一语道破天机。
“什么意思？”喻文州听闻王杰希此言蹲在地上忘了起来。听说过传家字画传家老玉传家大明宣德炉，就是没听说过祖传的泡菜卤。喻文州又掀开盖子，仔仔细细又看又闻，试图找出点不一样的地方，值得一代一代传。
王杰希弯腰把泡菜坛抱上流理台，寻个角落暂且搁一搁，揩干净手慢悠悠回答：“这罐儿泡菜卤是我妈那儿分来的，我妈的泡菜卤又是从我外婆那儿引的种。”可不是一代一代地传下来的嘛。
“那传到你这里更应该好好对待它啊。”喻文州听了来源，面上陡然严肃了些，站起来对这坛子左看右看，顿觉这做得粗犷古朴放飞自我，咋一看一点不起眼的的泡菜坛子宝光璀璨。
“可是我真不会伺候这玩意儿。”王杰希沉痛道。
王杰希委屈，难过，心里苦。
“我试试。”喻文州同情地把目光从王杰希悲痛的脸上扫过去，一脸大义凛然，伸手圈过来那只坛子，手还在那坛子的大肚上拍了两拍，像拍一只会撒娇的猫儿狗儿。
听听，听听，一句我试试多少有分寸。可喻文州眼睛一拎眉毛一挑，王杰希看着他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交给我了”。不说满话不做满事不走极端，喻文州常年在山尖上玩儿跷跷板。养成这么个性子王杰希无端有点心疼。
过了几天王杰希又一次走进厨房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流理台上一溜儿摆着的小二锅头，绿玻璃瓶晶莹剔透，像母亲前两天在他跟前炫耀的老翡翠镯子。喻文州系着围裙低头拣干花椒，边上小砂锅里文火煨着老鸭煲。王杰希先狠狠惊讶了一把，想喻文州买了这么多小二锅头是不是碰上啥事儿了想不开，预备借酒浇愁；同时又没来由地感叹一把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汤锅架着等开，对象站着等抱，自己真是人生赢家。两根线路在王杰希脑子里交叉前进，心路历程跳跃复杂，迷幻得很，难怪有言曰魔术师的心思你别猜。
王杰希脑子里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喻文州你买这么多小二锅头干啥。”
难不成五年前那个夏夜一瓶倒，软塌塌一滩挂在我身上还死死扣着我肩膀说胡话的喻文州如今也是一口吹一个小二锅头的大量了？
王杰希抱着手臂懒洋洋倚着门框，用眼睛描摹他后背颈项线条，语气难得调笑：“难道是酒量突涨？”喻队有什么秘诀？讨了来我好高价卖给叶修狠狠宰他一刀。
“不喝。”喻文州埋头切长豇豆，头也不抬地回。
“那为啥买那么多。”
狠狠敲叶修一笔的希望破灭了，王杰希趿拉着拖鞋晃到喻文州边上，拎起一个绿玻璃瓶子握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喻文州朝那个做得放飞自我的泡菜坛子努努嘴，顺手把一砧板的豇豆丁倒进漏碗等晾干，头也不抬：“问了长辈，说是往卤水里加点冰糖白酒，再捞掉花就可以了。”
喻文州一手豇豆上掉下来的水珠，伸着脖子左看右看。王杰希知道他要擦手，便把手边一块深蓝的毛巾递给他，看着他擦干净手之后把那个坛子小心翼翼抱到面前。喻文州打开坛子的那一刻浓烈直接的香味点燃引信，充斥了整个屋子。
“味道有点刺激。”喻文州被呛得轻声咳了几下，也许是花椒的功劳：“这画面很眼熟啊。”
王杰希点头表示同意：“是啊，不过这一坛子卤水味儿没上次那个杀伤力大。”
两个人口中的“上次”差不多得追溯回第八赛季冬休。他俩刚确定关系一年多，正是你侬我侬蜜里调油的时候。两个人偷空出来，一人一幅墨镜肩并肩逛。一路走一路吃，南锣的手工糖奶茶章鱼小丸子，大栅栏儿边上宰游客的马〇尔冰棍，还有路边据说不可错过的随处可见的北冰洋和老酸奶。两个人毫无形象地抹着油光发亮的嘴，捧着饱足的胃袋。王杰希口里轻声埋怨：出来散步消食，结果又加了餐夜宵，得贴多少膘。
“民以食为天。”喻文州转过身子义正辞严，“再说了多运动多消耗就没关系。”
“多运动？”王杰希眼疾手快把擦嘴的纸巾扔进最近的垃圾桶再别过头，挑起一道眉，似笑非笑地看过去。他刻意把声音降个八度，有意无意微微压下身子伏在喻文州耳边悄悄地说了句话。他气息里有蜂蜜薄荷凉丝丝的甜，若有若无地往耳朵尖儿上拂。
“那等会儿回去就做‘最好的室内运动’如何？”
喻文州听了怔住了，罕见地没圆过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一口气憋在喉咙口：“王杰希你什么时候黄腔开得这么流畅了。”
“又不是十几岁纯洁无暇女中学生。”王杰希抱着手臂看他，“更不能描写的事情咱们都做过了。”
喻文州用手里喝了一半的柠檬百香果的吸管成功堵住了王杰希的嘴，顾左右而言他。他语速有点不自然地偏快：“杰希那边有小吃店买臭豆腐，去买一盒尝尝吧。”
“你还吃得下啊。”王杰希叼着百香果水里快被喻文州咬烂的粗吸管，声音含含糊糊的。
王杰希觉得自己只低头喝了两口那半杯柠檬百香果，一抬头的功夫他已经被扯过马路，同喻文州两个一起站在小吃店门口。
“两份臭豆腐甜酱辣酱都要谢谢。”
冬夜的风裹挟着沙尘干燥粗糙，白裙黑发的姑娘飘然而过。两个眉清目秀干干净净的小青年特别没形象地蹲在马路牙子上，双双捧着油纸盒子攥着牙签，盯着刚出锅还吱吱作响的臭豆腐。
“味儿可够大的。”王杰希朝手上装炸臭豆腐的油纸盒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方才他俩围在铁锅边上，看大爷手持前端被熏黑的长竹筷子翻臭豆腐，炸物在半锅油里沉浮翻滚发出迷人的声响。几分钟后大爷精准地下筷子一块一块把豆腐捞出来，卖油翁式的人物手上熟练得不得了，嗖嗖嗖夹豆腐装盒抹酱要不了几分钟，完成后提筷四顾十分自豪。王杰希看大爷之余还时常飞一眼给锅沿铁丝架子上整整齐齐码着的几块生臭豆腐。那些霉绿的小方块等着下锅，悠悠然散着发酵后的臭味，臭飘万里填塞了整个店面。
“味儿真大。”王杰希足足在店门口站了五分钟，才憋出一句话。
“好烫……”喻文州看见臭豆腐早把刚才王杰希开的黄腔忘得差不多了。他手里攥着跟细长竹签，小心翼翼挑起一块，门牙把焦黄外皮轻轻嗑掉一个角。刚刚出锅自然是滚烫的，喻文州没留心烫着了一点，吐着舌头吹凉气儿。
“悠着点儿，没人和你抢。”王杰希顺手递回去那杯饮料，看着喻文州灌下去两大口，手底下轻轻抚着他背脊，“慢点儿，别给呛着了。”
“没事。”喻文州摆摆手，辣酱甜酱一样挑一点抹上表皮，长竹签子颤巍巍挑着那块被咬掉一个角的臭豆腐，放在嘴边呼呼呼地吹。有了前一口惨痛教训，这一回吹半天不敢去咬。王杰希对喻文州报以无情的嘲笑，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吹了这么半天，早该吹凉了。
“谁怕了。”喻文州听了赌气一大口咬下去，没料到的焦香炸开满口。外焦里嫩，灰绿色的嫩豆腐还微微打着颤，有股涩涩的特殊清香，又有甜辣两种酱料丰富了口感，层次丰富鲜明。王杰希蹲在边上看喻文州吧唧吧唧吃个老母猪不抬头，他嘴里嚼着臭豆腐都顾不上发表感想，顾不上回应王杰希意味深长眼神。
“杰希这个特别好吃。你尝尝。”
喻文州犹豫了一小会儿，留恋地看了一眼盒子里不多的几块臭豆腐，还是挑了一块递到王杰希嘴边。眼神特别诚恳，和方锐有得一拼。
王杰希好奇，喻文州嘴其实有点儿挑，啥玩意儿能让他这么着迷，于是低头咬了一口喻文州递过来竹签上挑着的臭豆腐。
的确挺好吃的，可还没到泪流满面万丈金光的程度吧，王杰希想。
后来喻文州似乎吃上瘾了，天天跑那家小吃店提着两个油纸盒子回去。老大爷都认识他了，只要排队的人少，就给他取生的现炸，而不是把炸好的豆腐块儿放热油锅里滚一遭就取出来装盒子。
“真是太好吃了，别家店味道都没这个正宗。”
下午店里空荡荡的，喻文州抱着油纸盒子有一搭没一搭和大爷唠嗑。
“自己也试过，就是做不出这个味道。”他用竹签抹辣椒酱，咯吱咯吱咬得清脆响亮，“师傅您有什么独门秘诀吗？”
喻文州当然不是真想要啥秘诀，只不过倚着门框随口胡说。大爷也懂，眯弯了一双细长小眼睛站在锅边上翻豆腐块儿。油锅热气腾腾，冬天的冷风呼呼地吹，大爷还不时撩起脖子上的毛巾抹一把油光铮亮的脑门上的油汗，笑道：
“您只管来吃，别费事了。”
聪明的说法，避重就轻。喻文州一边感慨姜还是老的辣，一面多买了一盒，抹了厚厚的辣椒酱拎了回去。
王杰希本以为喻文州只是一时兴起，吃两天吃腻了也就没事儿了。这臭豆腐味道闻着的确不舒服。没想到这人不仅没吃腻，根本就吃了一个冬休。全国各地打比赛，到一个地儿就四处打听哪儿有好的臭豆腐小摊小店，完全不怕被认出来。这狂热还有愈演愈烈架势，王杰希看着他手里一串塑料袋，看了他一眼：“你就这么爱吃这玩意儿？”
“没办法呀，自己又做不来。”喻文州耸耸肩，把盒子随手放下。
“得，到季节我替你做一罐试试。”王杰希无奈地摆手，自家对象到点儿就跑出去买臭豆腐，一路走来楼道都洋溢着微妙的臭味。
四月份喻文州带着队伍来B市打比赛，先微草后义斩倒是巧得很。他得空儿就往王杰希家里跑。一个早晨喻文州替王杰希开门，手里自然接过王杰希拎着的大包小包。换手的当口儿一支塑料袋口滴溜溜转一圈，一大袋春笋支楞着愣头愣脑褐色尖壳子，朝着喻文州戳过来。
“这决心可不小啊。”喻文州猝不及防，被这一柄柄锋利小矛晃了个正着，定睛一看袋子鼓鼓囊囊的。“时新东西呢。”
下血本了啊，虽然科技发展运输方便，可B市吃春笋究竟比不得江南，价格和口感意味都有，虽说两个人都不怎么在意钱。王杰希揪着春天的尾巴买了这么大一袋，少说十来支，喻文州倒吸凉气。
杰希你抽的什么风，要吃笋买两支尝尝也就罢了，仔细吃多了胃疼。
王杰希不理，只埋头将乱七八糟菜色堆进厨房。他提刀四顾，第一件事烧上一锅滚水。剥笋伤手，王杰希加了五块钱烦卖菜大娘剥净了才提回家，此刻手起刀落，刷刷几下先把笋底部滚刀块切下来，刀法娴熟。喻文州抱着手臂看他，他自己试过一回，没老卤吊出鲜味，味道寡淡很多，没有那种丰厚的带着一点涩味的竹笋清香。他看王杰希煮笋水又倒出来等凉，间隙里偷一个带着春日清新的吻。
“新卤不行，我试过的。”喻文州替他扶着一个玻璃罐子，笋水味道清新。
挺难想象这么清新的笋水怎么变成臭豆腐卤的，当中经历了什么。王杰希一面往玻璃缸里倒笋水一面想。
倒完王杰希站起身去开排气扇油烟机和所有门窗，再蹲下身，开了角落里的一扇柜门，从柜子深处掏出一个保鲜膜里三层外三层裹着的玻璃瓶。三两下撕掉保鲜膜，灰绿的液体悠悠晃荡。
“我妈老同学是个江浙人，她家有老卤，前些日子分了我妈一瓶。”王杰希晃晃瓶子，“现在还有半瓶，我妈给了我，估计够了。”
喻文州上演真人吃惊吞手：“王杰希你妈妈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啥都有。
“老姐妹两个感情好得不得了，出去经常逛一路吃一路。”王杰希声音里有种见怪不怪的异乎寻常淡定，“她比我能吃，也比我会吃。你不是见过了嘛。”
冬休里还吃了她做的泡菜萝卜干拌木耳拍黄瓜木须肉冬瓜汤粉蒸肉糖醋排骨来着。
喻文州吐吐舌头，“没想到阿姨这么厉害。”
王杰希把老卤倒进去，掐指一算卤水成熟第一批豆腐臭好了也差不多是喻文州下个礼拜来的时间。于是敛眉：“下个礼拜有时间就过来，差不多能臭好。”
喻文州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旋转跳跃闭着眼，忙对对象手制的满怀爱意的……臭豆腐，表示了期待。
结果也没辜负他的期待，成品相当不错。
喻文州把泡好的豇豆丁萝卜片从坛子里取出来的时候，王杰希慢悠悠踱过来看了一眼萝卜片和豇豆丁，却被喻文州一把扣住手腕，塞了一双筷子。
“尝尝看，别被它的外貌吓跑。”喻文州一本正经：“食物也不可貌相啊。”
王杰希捏着筷子，盘子里头白萝卜片有些失水皱缩，略微发黄，仔细一看真配得上“其貌不扬”四个字儿，豇豆丁泡成姜汁黄，蜷成一小团一小团的。王杰希想想母亲粉白晶莹的萝卜片，筷子有点抖。
“你尝尝看嘛。”喻文州见王杰希迟迟不下手，自己另去了双筷子，夹了片萝卜塞进王杰希嘴里。王杰希被吓了一跳，嘴里被酸辣清透味道填满得猝不及防，细细一嚼却有惊喜。恰到好处的酸和辣，混一点花椒的麻和白酒味道一起刺激舌面，口感也意外地瓷实有嚼头。他没忍住多夹了一片，眼角扫到喻文州弯弯的眼角，漾着一点得意。
夸完了几句王杰希毫不留情一个直球：“就是卖相有点丑。”
“吃到胃里都一个样子，好吃就行。这还是你说的。”喻文州窝在高背椅里面笑，“你炸那臭豆腐卖相也不怎么样啊，次次炸破皮。不信问少天。”
王杰希别过脸去：“意外。”
“次次都意外？”
王杰希顾左右而言他。
第八赛季夏休喻文州惯例跑去B市，两个异地的难得粘粘糊糊一块儿。没过几天黄少天一条长篇大论的短信就悄悄飞进喻文州信箱，简明扼要地说就是他已经首都机场落地，明儿中午想来拜访顺便有点事情请教。喻文州王杰希自然没啥意见，毕竟也算玩儿大的损友。只不过两个人都对他口中要请教的事情感到好奇。
“之前刘小别手机响得特别频繁。”王杰希翘个二郎腿在沙发上玩手机，一只塑料拖鞋钩在脚尖一晃一晃。
“少天也老是对着手机傻笑。”喻文州端着只玻璃碗，盛着冰过的红艳艳西瓜块。他端着碗在王杰希边上坐下，沙发凹下去一块。他捏着牙签戳了一块西瓜递到王杰希嘴边，后者从善如流把西瓜咬进嘴里，扔下手机，一条胳膊揽过喻文州腰肢，手指还不老实在他腰眼摩挲，换来一句软绵绵“别闹。”
两个人交换意味深长眼神，你懂的三个字融化在夏日燥热暧昧空气里。喻文州把空调温度降了一度，一面吃一面考虑明天加两个什么菜。空调和冰西瓜这一对夏天小天使扑扇着翅膀安安静静，下午的空气就像乙醚的雾。喻文州的头一点一点，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皮，朦胧中靠上温暖肩膀。
王杰希不敢动，只能把手边一条空调毯拉过来给喻文州挡一挡凉风，然后考虑明天要不要炸两块臭豆腐，炸完臭豆腐的油再炸两个翅中炒一把菜心黄少天能不能接受。鲈鱼清蒸还是糖醋，鲫鱼还是鲈鱼或者干脆买两条鲳鱼，拿盐搓一搓腌了红烧。
算了……还是去菜场看了再确定吧。
黄少天第二天一阵旋风一样刮进喻文州和王杰希三环合买小公寓，一进门就不消停，左顾右盼到处看看摸摸：“我靠队长啊你和大眼可真壕，现在的三环房子可是什么价格啧啧啧…哎你们这屋子里是不是有什么食物腐败了？臭味好浓啊。”
王杰希在厨房里系着买洗洁精送的广告塑料围裙炸臭豆腐，油烟机排气扇轰鸣着努力地工作。
“臭豆腐。”喻文州笑得春风拂面一样，接过黄少天手里大包小包，“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啊。”
“嘿嘿孝敬队长和他男朋友的呗。”黄少天笑得有点谄媚。
“肯定是有事情要我们帮忙。”喻文州刮了下黄少天脸颊，笑得促狭：“短信上说有事情找我们，啥事儿？”
“呃……这可说来话长，等会儿慢慢讲。”黄少天伸手挠自己后脑勺，揉乱了一头染成浅栗色的乱七八糟短发，脸别过去看窗外一朵白云，避开喻文州不怀好意直接视线。
“趁热吃。”王杰希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来，随便穿了套细麻布衬衫长裤，身上还系着条蓝色的广告围裙，洗洁精硕大的瓶子居中，特别显眼。
黄少天从窗边噌噌噌移到王杰希面前，从头打量到脚还挑起围裙带看，最后盯着王杰希胸口巨大的蓝白配色洗洁精瓶子：“大眼儿你什么时候这么贤惠了？居然还会做饭？”
王杰希白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生活九级残障吗。
喻文州赶忙拿了双筷子和辣椒酱，把筷子塞进黄少天手里，试图堵住他蓄势待发的嘴，“尝尝看，臭豆腐的卤水是杰希自己做的。”
黄少天捏双筷子显得有点兴奋：“没想到大眼还会这一手啊看看看我看看……”
他夹了一块，发现皮破了一块，露出灰绿的豆腐。好不容易找出一块正面完整的，没想到翻过来一看，几乎整个背面的皮都脱落了。
怎么皮全都破了，有点不可思议。黄少天抬头看了一眼王杰希，后者神色如常。
“吃到胃里都一个样子，好吃就行。”
喻文州看着黄少天懵逼王杰希淡定，没忍住笑了出来：“少天你尝尝看，他炸臭豆腐没一次是完整的。”
“白豆腐干嫩，难炸，动一动就破了。”王杰希拿来两双筷子，一双给喻文州。把辣酱涂到臭豆腐表面，怂恿黄少天，“食物不可貌相。”
“原来刚刚那臭味是臭豆腐啊，吓死我了。”黄少天夹起臭豆腐，试探着咬了一口。
“手艺不错啊杰希，你知道吧队长特别喜欢吃臭豆腐，到一个地方打比赛肯定要溜出去找一家当地口碑不错的臭豆腐店啊小摊什么的。”黄少天嘴里吃着辣酱抹臭豆腐，话却是甜的：“怪不得队长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天天自带闪瞎眼脱团狗光环，我都要瞎了。”
“你不是有事儿吗。”王杰希一听必有诈，决定先下手为强。
“……我就是跟你讨个经验。”黄少天眼珠子乱滚，不知道往哪儿放。“你怎么追到队长的啊。”
“是不是为了刘小别？”
“我靠这都要问啊能不能给人留点隐私！”黄少天慌乱得手足无措，头一甩又去摸自己头发。
“那算了。”王杰希无所谓冷漠脸。
“……好吧是刘小别。”黄少天高举双手投降，“给点攻略是正经啊两位脱团大大。”黄少天双手奉上一盒鸡仔饼。
“稻香村的抹茶酥和鲜花玫瑰饼。”王杰希忽然严肃起来，黄少天一看有戏，赶紧又掏一盒油角。
“簋街麻小，通乐胡大都行。”王杰希收了两盒点心：“买两斤和稻香村点心打个包送过去，多打两个直球，用点心思好好追。”
王杰希看着他的眼神十分深沉，一双眼睛会说话。小眼说小别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用爱和真心对他，不要辜负我们全微草的期望；右眼说你丫敢对小别不好敢让他伤心一点点我和微草都不会放过你的。黄少天读懂了之后表示吾命休矣十分惶恐，要追的这别美人后援团太强大，自己能不能活过三集是个问题。
“杰希大大为了几包吃的就‘卖队友’啦。”喻文州笑吟吟地给王杰希飞了个眼风。
“只是脱团前辈善意的攻略而已，看顺眼不给吃的也给。”王杰希嘴上这么说，手里却先拆了一袋杏仁饼，顺便无视了喻文州又一个微带嫌弃的眼神。
“受教了受教了。”黄少天把剩下的一袋子乱七八糟G市吃食塞到王杰希手里，“那我最后问一句，你们谁先告白的怎么告白的啊。”
王杰希平静道：是我。
“怎么告白的怎么告白的，好奇，给我当个参考吧。”黄少天眼神晶晶亮，八卦之火简直要烧穿瞳孔。
“他给我唱了首歌。”喻文州接过话茬儿，“顺便赠送一个小八卦，杰希唱歌挺好听的。”
“唱了什么？”黄少天追问。
“吾不言。”喻文州脸上挂着笑，把黄少天那张几乎晃到自己鼻子底下的大脸轻轻推开：“你猜？”
“猜不到。”队长不愿说自己也就尊重他意愿，不深八了，黄少天想。说不深八就不深八，打着灯笼都难找我这样善解人意聪明帅气的好副队啊，黄少天颇臭屁地自恋一下。他一屁股坐上沙发，一甩头发，夸张地摆出坚决洒脱姿态。银耳钉在头发的间隙里闪闪发亮。
还挺潇洒，喻文州王杰希不约而同在心里念叨，默契地没有说出来。
“现在少天和小别好像比我们还闪啊。”喻文州放下筷子，抱着王杰希的手机刷起微博。他划开一张两人自拍，黄少天笑得灿烂，奔三的人了还朝气又阳光，标志性的银耳钉和小虎牙反射丁点金色阳光，刘小别被他胳膊挟着咬牙切齿，瞥着镜头。评论纷纷表示被闪瞎狗眼，早有热门架上柴火准备孜然，可架不住粉丝心软，终究还是没烧。“明明上一次带点心求攻略的时候还忐忑呢。”
王杰希凑过来环着喻文州，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看手机里两个人的合照，客观点评：“是挺闪的，烧。”
你和文州也很闪，杰希大大。
“说起来那天黄少问我你告白时候唱了什么歌。”喻文州合上手机，手抚上王杰希脸颊，“杰希再唱一遍？”
“不要，不好听。”王杰希把头埋进喻文州肩窝，闻着喻文州过滤过的绿茶薄荷沐浴乳。
第六赛季总决赛蓝雨出奇兵夺了微草志在必得的冠军，媒体粉丝职业圈都炸开了锅，闹哄哄乱成一团。王杰希作为微草队长，千万只眼睛盯着，压力山大。平掉这么些乱七八糟杂事儿之后王杰希觉得自己要过劳死了。恰好喻文州夏休来B市玩儿，一通求导游的电话打来，王杰希觉得自己能满血复活。
没错，王杰希暗恋喻文州已久，他不知道的是对方抱着一样的心情。重重顾虑之下一个心也变做了两个。
他开车从T3把喻文州捞出来，拜堵车所赐他得以近距离欣赏喻文州的睡颜。在旅游团散发出的汗臭味里游了故宫，又爬了长城吃了烤鸭，明目张胆宰客却也自觉自愿被宰。土著王杰希要求把整个的鸭架装带回去，两个人窝在王杰希家里吹空调看电视，难得破回禁，开了两听啤酒啃鸭架。电视里一个胖子满脸油汗，抱着吉他操着一把低沉烟酒嗓子凑近麦克低唱。喻文州听得入神，跟着低低地哼唱。于是王杰希站起身洗掉一手油，说，我也给你唱首歌吧。
“兴致挺好么王队。”喻文州吊着两弯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雪白纤薄皮肤被酒精烧出一点薄红。前一天刚去逛了后海，两个人架了墨镜混在一帮子摇滚青年里吼破嗓子。
王杰希从卧室里抱出来一把吉他，原木的色泽纹理。他找了把椅子坐下，吉他靠在腿上。
“看不出来杰希你还会这一手。”喻文州晃着易拉罐，转向王杰希，“看上去挺专业的。”而实际上他暗暗咽了口唾沫，心里感叹终于明白为啥小姑娘都喜欢弹吉他的男生了。
真他妈帅。
王杰希扫了扫弦：“好久没弹，手生得很。”
“有一天天上掉下一块石头，
一不小心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姑娘
她有俊俏的脸庞，有迷人的睫毛，
她一心寻找她那梦中的情郎
有一天他会驾着一辆红色跑车
嫁给我吧，我亲爱的姑娘
然后周游世界，然后白头偕老
姑娘，你的愿望还真是美好。”
一开口喻文州就开始憋笑，一边自我放逐小声呐喊杰希唱歌真是苏炸天，一边笑他怎么会选歌词这么放飞自我的歌，作者偏偏就是刚刚电视上那个温柔的胖子。
王杰希察觉了喻文州在憋笑，索性眨一眨那只大眼继续唱下去：
“嘿，姑娘，我有一兄弟，他叫老王
他有傲人的身高，有差不多的摸样
他为人正直，他温柔善良，
他二十七八，他孤单得发慌..
嘿，姑娘，他没有多少钱，也没有很大的房，有一身的本事，他没地儿去发扬
如果你听说过了，他曾经的辉煌，我保准你佩服的够呛。
嘿，姑娘，你千万别迷失了方向。有钱有车有房，不是已婚就是流氓
优秀的老爷们儿有一半都唱了民谣，还有一半里边就有老王
嘿，姑娘，你的身边有多少老王，你睁开眼看一看人不可貌相
你别老去工体，也别老奔去丽江
人生若是如初见，你早就遍体鳞伤”
“我的眼前每天都一如既往，有人偷、有人抢，有人失去了希望，有人始终离开青春的怀抱，有人去了远方”
王杰希越唱越投入，扫弦的力道无意间都重了几分。
“嘿，姑娘，我有一兄弟，他叫老王
他有傲人的身高，有差不多的摸样
他为人正直，他温柔善良，他二十七八，他孤单得发慌.
嘿，姑娘，他没有多少钱，也没有很大的房，有一身的本事，他没地儿去发扬
如果你听说过了，他曾经的辉煌，我保准你佩服的够呛。
嘿，姑娘，你千万别迷失了方向。有钱有车有房，不是已婚就是流氓
优秀的老爷们儿有一半都唱了民谣，还有一半里边就有老王
嘿，姑娘，你的身边有多少老王，你睁大眼看一看人不可貌相
你别老去工体，也别老奔去丽江
人生若是如初见，你早就遍体鳞伤
人生若是如初见，你早就遍体鳞伤”
“所以，你愿不愿意接受这个老王？”
王杰希唱完歌就问他，手里还抱着吉他。眼睛在日光灯管和液晶显示屏的斑斓光彩里幻化出一片星辰之海。喻文州觉得他要淹死在他眼睛的星辰之海里，一时间怔忡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王杰希见他沉默，还以为要被拒绝，有点手足无措。面皮发红发热，别过头开始碎碎念：“我年纪没到二十七八吧至少身高也还不错呀，虽然刚丢了冠军吧，车房努力努力也还是能买的……你要不要这个悲了伤的老王，别不说话。”
声音一点一点轻下去，喻文州一声笑出来：“我可没说我不要老王。”
他取了两张面巾纸擦掉手指上油腻，起身环住王杰希：“我要的，我要这个老王。”
王杰希鼻子耳尖不争气地发热了，他摸摸鼻子，觉得这一瞬间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现在两个人谈起这段事情的时候都当笑话讲，喻文州笑王杰希面皮薄，王杰希回击喻文州弧太长。
“我一直以为我会找个安安静静长发白裙的漂亮姑娘做对象，没想到是个大小眼。”喻文州肩膀上扛着王杰希的脑袋道。
“我小时候也以为我对象是个大胸长腿的火辣御姐”王杰希顿了顿，“没想到是个手残平胸，太遗憾了。”
喻文州抬手不轻不重给了王杰希个毛栗子，“真遗憾我是平胸啊。”
“……是平胸我也喜欢。”
“食物吃到胃里都一样，好吃就行。对象追到手里都一样，喜欢就好。”王杰希嘴里喃喃念着，补全了下半句。“搭个伙凑合过日子呗。”
人生若是如初见，你早就遍体鳞伤。
——Fin——
这就是那个我特别想坑掉的尴尬文
现在还觉得尴尬
拿来给杰希庆生略不好意思x
心意到啦！新的一岁也会继续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