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常春藤

写得手顺了干脆放飞自我
怒爆字数追随本心，不羁放纵爱自由

    王杰希退役之后和大多数选手一样选择先去游山玩水一圈放飞自我。反正这人生赢家合买的B市三环内精装修公寓一套像个火柴盒安安静静待在大楼里，黑色SUV稳稳当当锁好停在楼下车库；存折锁在保险箱里，冠军奖杯藏在书柜里，房子另一半户主安安稳稳在遥远G市。上午睡到自然醒晚上随时能睡着，日子不可谓不舒坦。不过他平日为微草呕心沥血地拼习惯了，就算是有职业生涯最后那两年高英杰刘小别等一干年轻选手成熟起来，也能独当一面了，自己只用打打轮换指点指点战术发挥余热作为过渡——当然以王杰希的脾气性格和对微草的强烈责任心驱使，一点小事也习惯尽可能做得尽善尽美——也还是不习惯这安静。连轮换都不用打了，肩上重量陡然取下，反倒觉得身子摇摇晃晃，脚下轻飘飘地站不稳。

    对此喻文州早就叹息过，昔日宿敌队长兼合买的公寓另一位户主喻文州嘴里念念有词，尝曰此人劳碌命一条，碰上他心心念念的微草就像个陀螺似的一转停不下来，比起陀螺还免了鞭子抽打。封印魔术师打法也好全明星赛场上故意输给高英杰也好，自觉自愿地扛着微草飞在星辰大海里。他把一切都安排得细致妥帖，唯独对自己没留半点退路。

    喻文州半调侃半心疼语气下话里有话

    ——王杰希你什么时候才能记得为自己考虑一点。

    王杰希不习惯突如其来的清闲，就算天南海北地飘一大圈，顺手靠自己一杆好笔头和名气接了个杂志社的专栏写写旅游笔记炖炖人生鸡汤。他旅游素来擅长做攻略，省钱小贴士用得出神入化，也不搞奢侈腐化那一套，杂志社专栏的稿费倒也够他旅游开销。他作为微草的头号死忠粉，在又是到处跑又是查攻略又是写专栏的日理万机的生活里，微草的比赛转播竟还是一场不落。要是有个巧合遇上微草对蓝雨必定买张票架好墨镜去看看现场。一半看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小孩儿一半看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喻文州。

    微草队内选手群王杰希没退，再说后辈们哪敢踢他，于是乐得他天天窥屏。美其名曰关心后辈精神状况。前队长威严尚存，偶尔冒个泡能招来一屏幕大师球。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草窝，古人诚不我欺。兜兜转转一圈下来，王杰希还是一张机票回了B市。下了飞机闻着京城干燥的空气，连雾霾都是亲切温暖的。京城这天的天空出奇地蓝，蓝得透亮而浓稠，饱和度极高，是一种张扬而凛冽爽利的蓝法。七月清晨阳光灿烂，光柱里隐约可见飘动打转的浮尘。

    到家了。

    再就业时他操起老本行，打不动了可眼光还是一如既往毒辣，跑去某电竞杂志写评论，偶尔做做嘉宾救一救潘林李艺博被打肿的脸。工作时间一下自由许多。早上有时间去小公园晨跑几圈，也能去熟悉的早餐店从从容容喝一碗小米粥再叫上二两包子。现在王杰希也挺习惯新的生活节奏，不像刚退役那会儿一根绷紧的弦突然松掉那样无所适从。跟喻文州也是苦逼的异地，聚少离多。

    不知不觉日子也过了两三年。王杰希退役后的第三个赛季，蓝雨季赛止步四强。赛后记者会上喻文州照旧挂着招牌微笑宣布了退役，声调平静温和没有一点儿多余波澜起伏。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儿掩饰不住眉眼里一点淡淡不舍失落。底下记者七嘴八舌，适可而止地表达了惊讶与缅怀。四座哗然——多半是礼节性的。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黄金一代最后一棵独苗也谢了幕，固然少不得叹几声噫吁嚱岁月不饶人。上赛季他和黄少天两个扎扎实实疯了一个赛季。职业生涯到了暮年，两人都心知肚明。两个人都是不管不顾姿态，有今日没明日一样发狠发疯，场场比赛当最后一场打。消耗虽大可换来个黄金一代的剑与诅咒最后一个冠军也值。总决赛打完黄少天干脆利落宣布退役，微博上晒奖杯嘚瑟得不行。上赛季透支厉害，搭档退役加上小卢看着也成熟了就决定退了。就算还能撑一年，职业生涯苟延残喘还不如干干脆脆了断，不必涎着脸死撑。况且他喻文州续航能力再强，也扛不住时间无情冲刷。舞台总要留给年轻人。

    毕竟也到了周泽楷走到哪都有小选手恭恭敬敬尊称一声前辈的时代。

    王杰希略一感慨就顺手捞起遥控器啪一声关掉电视，满屋子白惨惨日光灯管白光照着黑荧荧液晶屏幕反射出一点死寂冰冷味道，他仿佛已经看见这一期电竞杂志报纸会如何大书特书喻文州退役这个大好材料，大肆渲染悲壮气氛——“一个时代的落幕?”亦或是“英雄最后的挽歌?”——无论哪一种都怪令人牙酸的。

    他起身自床头柜上拿了眼镜，低度数的经典黑框，不常戴。毕竟之前做职业选手，常年累月地对着电脑，视力多少有点损伤。

    插上电热水壶插头，壶里的水咕嘟咕嘟翻泡。他打开电脑心里惦记着自己还有篇稿子，截稿日还有三天。等待开机的间隙屏幕漆黑底子映出自己面孔，支楞着几根不服帖的头发，轮廓越发鲜明深刻。那脸孔隐隐约约又变成方才记者招待会上喻文州温和笑脸。

    有点眼花，王杰希摘下眼镜闭上眼捏捏鼻梁。再一次睁开的时候电脑开机完毕，印着硕大微草LOGO的深绿桌面把屏幕填得满满当当。

    他翻出文档开始干正事。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敲键盘有节奏的哒哒声，竟然还悠悠荡出一点不易被察觉的回音。二人合买的房子独个儿住着还是嫌大些，空落落的。

    电热水壶拉警报一样尖锐的提示音裹挟着风声破空而来，穿过大半个屋子冲进王杰希耳膜，引得他手一抖多删了两个字符。于是拔下插头那一刻特别让人神清气爽。他提着水壶往白马克杯里注水，褐色的速溶咖啡粉浮浮沉沉。蒸腾着的水汽里他又一次看见喻文州的脸，还是刚刚那个在记者招待会上的笑。他皱眉。

    他总觉得喻文州这个笑容温和，乖而精巧。每一次搬出来眉眼唇颊肌肉牵动的角度幅度几乎一模一样，十足公式化，能批量大生产。温和客气像张糖衣，裹着底下刻意或无意的疏离。说到底就是他不喜欢喻文州这种笑法。他更喜欢那个私底下更有活气的，他的喻文州。

    “官方做派。”想到这王杰希嘟囔两句。热水稳稳注入杯子，搅拌几下小心翼翼端进房间。在电脑前坐稳，轻轻啜了一口被不轻不重烫了一下。咂咂嘴吐着舌头吸气。

    “太烫了。”

    从前喻文州见他烧水冲咖啡总会把水壶接到手里，一边嗔怪他手脚粗糙仔细烫了手，一边替他冲咖啡。喻文州总习惯先拿热水烫一遍杯子，热水满到大半杯总习惯兑点冷开水，不然就安安静静等它晾到温热不烫才递到王杰希手里。轻柔乳白水汽暖融融漫上来，幸福感倍增。

    习惯成自然，王杰希忘了这个小细节也正常。

    怎么又是喻文州。今晚喻文州存在感格外强，无处不在。一定是那该死的实况转播。

    王杰希熟练甩锅给实况转播，敲敲脑袋让里面翻腾的的喻文州安静下来。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手指加快频率运作。

    手机偏偏又开始响个没完没了。他烦躁地丢下键盘，也不看来电显示就略显得粗暴地划开屏幕按下接听。喻文州的声音通过电波传过来。又是喻文州。措辞言简意赅，大意是冯主席请他去联盟总部，夏休期结束带份简历来报道。他准备过几天来B市。

    风声暗示早就有，真正一锤子砸下来尘埃落定王杰希也松了口气，当然举脚欢迎。

    稿子最终还是拖到了三天后，踩着死线交出去的。王杰希把稿子交掉，膝盖上还搭着薄毯子腰后还垫着靠枕，正准备伸个懒腰活动活动僵硬的肩肘腰背，手机又一次发了疯一样振动铃声一起狂叫。这一次稿子交掉了底气也足些，自然从容得多。不慌不忙拿过手机划开屏幕，拖长了声音懒洋洋道一声喂。听筒那端传来轻笑，电波过滤过的声音有点失真，轻飘飘的，带点渺远沙哑的味道。可这声音失真成什么样子王杰希都能一秒钟认出来。

    “杰希，我在机场，有空的话来接我吧。”

    “你等着。”

    王杰希麻利挂掉电话刷一下站起来，毛毯靠枕骨碌碌滚了满地也顾不上捡。心下有点惊讶那人行动力竟如此之高，两三天功夫就已从祖国南端飞来了北端。惊讶得把两只眼睛瞪得一样大了。王杰希一把披上薄外套，抓了手机钥匙钱包下楼取车一气呵成。他站在车库门口，车钥匙在手里颠了几下寻思是地铁公交快还是开车快。B市路况实在捉急，堵上半天不如一只蜗牛快。可机场实在远，想到这里他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顺手拧开广播，不知道哪家电台有情怀，竟放着雅那切克的《小交响曲》。听着忍不住吐槽自己会不会在路上堵太久然后弃车爬下避难阶梯从此踏入新世界。即使现在不是1984年他也不在首高上。没有避难阶梯也没有印着“请让老虎为您的车加油”的广告牌。

    好在此时才上午九十点钟光景，前不挨早高峰后不到午饭点，堵归堵倒还不至于水泄不通。到了机场好容易觅着了车位，到出站口东张西望。一眼就认出来家常打扮的喻文州。浅蓝牛津布衬衫披着件奶白薄卫衣，意思意思架了副墨镜。黑色直筒牛仔裤裤脚整整齐齐折了三折露出一截细白脚踝，常年不见天日的皮肤白得惊人。三十岁的人了还能把这一身学生打扮穿得毫无刻意装嫩的感觉也只有他了，王杰希心下感叹。

    “来得挺快。”喻文州也认出来他，拖着个黑色的小行李箱脚步轻快地走过来，裤脚一荡一荡撩得人心痒痒。他抬一抬手算是打了招呼，“今天堵得不算厉害么，我都做好等一下午的心理准备了。”他眼睛促狭地弯起来，明晃晃盛着一汪奶金色日光。

    听他嘴欠王杰希就当没听，转手拎了他行李就往后备箱搬，拉开车门示意喻文州坐上副驾驶，又看着他扣上安全带才慢悠悠开口。“行动力挺高么。”

    喻文州笑笑不接话茬。同样是微笑这一个笑容活泛得多，有血有肉杂糅着亲昵和只对他展露的不设防。弯起的眉梢眼角一齐上挑，竟也挑出几分风流。看王杰希发动车子打方向盘熟门熟路，眨眨眼睛往椅背上一靠。

    六月份天气开始热了，又是正午，车子里暖洋洋的，再加上从小到大试过各种偏方怎么都治不好的晕车，喻文州眼皮子一点一点耷下来。试着多支撑一会儿结果还是去梦游周公了，脑袋一点一点往王杰希身上倒。

    王杰希也深知此人一上车要么吐要么睡的毛病，也由着他睡。右手操作稍微放轻些怕摇醒了靠在自己肩上睡得香甜的喻文州。阳光透过车窗在喻文州脸颊睫毛上撒下一层细碎金粉，乌黑睫毛微动像两只展翅欲飞的黑凤蝶。他们有些日子没见，电话视频总替代不了对方实打实的呼吸和温度。长长出一口气，占有欲满足感一齐涌上脑门。

    折腾一阵子差不多到了饭店。喻文州有点疰夏，天一热就胃口不好。六月份天气热起来，王杰希盘算吃点清淡的，七弯八拐地找了间常去的粥铺。活动活动右手右肩，轻轻摇醒副驾驶上的人，后者睡眼惺忪，匆忙拿手扒了两把睡乱的头发跟着爬下车子。咔哒一声落锁。

    进了店王杰希熟门熟路点了两碗鱼片粥，菜单递给喻文州，喻文州显然没醒，一只手揉着眼睛一只手摇摇示意他随便点。于是王杰希也不瞎客气，加了拍黄瓜炒芥蓝卤牛肉，口音圆润清脆。抬手菜单还给服务员的时候素白棉麻混纺宽松衬衫袖口滑下一截，露出手腕上一串星月菩提。喻文州一看乐了，说不愧是皇城根下子民文化积淀浓厚。是不是B市人人手上都有这么一串儿?菩提子玉髓琥珀良骨玛瑙，长长短短有戴一串的也有几串混着戴的，有单圈有绕几圈的。之前没看你戴还以为你不好这口，原来你也不例外啊。杰希大大借我看看开开眼呗。说着作势伸手去摸。

    “又不是什么贵玩意儿，爱看看呗。”王杰希干脆利落将那串星月菩提自腕上撸下来。喻文州饶有兴趣接过来把玩，那菩提子褐色底子星星点点的黑白，果实天然的不规则形状和粗糙表面摩挲着指腹。那星月菩提被王杰希戴久了有漂亮的包浆，喻文州指尖透过包浆能隐隐约约摸到王杰希肌肤骨肉的温度。看好了他特意捉过王杰希手腕来替他戴上，真正触碰到对面人瓷白肌肤底下鲜活的脉搏，指腹摩挲着青蓝静脉，三十七度的热血就在这底下奔涌。到底是视频电话冰冷的电信号不能比的。

    我的，是我的。喻文州想。

    “怎么来得这么急，“王杰希收回手，把袖口拉平整，”我还当你得多耽搁两天，屋子都没收拾。”

    “想你呗。”轻飘飘一句话，语气如糖似蜜，甜腻轻薄地飘在半空。不像他平日语气。“再说，退役了赶着换个地方换换心情。”喻文州拿手托腮，侧着头看王杰希平日那张总是严肃正经的脸缓和下来，一丝不易察觉的极清浅的温柔笑意漫开来。

    “你都打不动了啊。”王杰希眼睛有意无意瞟一眼他的手，半含揶揄意。

    “岁月不饶人啊，已经手残了，状态再下滑岂不是要手断了。”喻文州会意，嘴上开着玩笑，双手蛇一样灵活地收回桌下交叠在膝盖上。

    说到这儿粥上来了，连着几个小菜。说话耽误吃饭，他们偏生又是两个能吃会吃的吃货。于是两个人同时闭上嘴慢悠悠地喝粥。

    完整生米加水熬得糯软香甜，米粒莹润饱满，不烂也不夹生。鱼片稀稀拉拉三两块却贵在个头大且完整，不比某些店里鱼片熬得一块块碎在粥里，倒成了鱼糊粥了。

    两个人都不急，都把一碗粥喝出地久天长姿态。反正一个刚交稿脱出死线地狱，一个刚退役卸下肩上重担。王杰希一想觉得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早一天来自己还没时间陪他。

    粥喝下去胃里暖洋洋的，熨帖得很。喻文州放下碗习惯性从口袋里掏出两块湿巾，一块放在王杰希面前一块自己拆了揩净指尖嘴唇补涂护唇膏。王杰希一眼认出那是自己送的小蓝罐。去年喻文州来B市玩，他给南方潮润空气养惯了，耐不住北方的干燥。鼻粘膜干滞发痛，嘴唇起皮一层又一层惨不忍睹。王杰希看着心疼，一个大老爷们跑去买护唇膏，柜台小姐意味深长看他了一眼，“给对象买吧。”

    “嗯。”王杰希应了一声。确实是对象，不过是个男的。

    八卦归八卦，柜台小姐还是很热心很有职业素养地问了乱七八糟问题。王杰希又不明白这些，问不出所以然就给他推荐了小蓝罐，满满当当一大盒。柜台小姐贴心地另配了个唇刷。“拿手指也可以涂，不过唇刷涂得更匀一点啦。”王杰希哪懂这些，唇刷也不知道怎么用，被绕得云里雾里。见柜台小姐推荐得十分热心就连唇刷带护唇膏买了一套，拿回去给喻文州的时候对方把唇膏爽快地收下了，不过唇刷被拒用了。

    “你把我当姑娘疼啊。”喻文州捏着唇刷哭笑不得。

    现在看着喻文州修长白皙手指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蘸着唇膏一点一点慢条斯理地涂，抚平翘起来的皮。有点分神，想起这样一段小插曲还略尴尬。

    磨蹭过饭店走出粥铺王杰希意思意思问他要不要去什么地方玩。喻文州一个游戏宅为赶飞机起了大早，还经历了B市高架堵车折腾得够呛，现在坐着都能睡着。连忙摆手讨饶示意回家就行，要是顺路去买点生活必需品也还稍微能撑上一会儿。

    临近工作日的下午还算畅通，两人去超市买了点日用品加晚饭食材，并肩推着购物车挑选蔬菜比较价格，喻文州在特价水果区的大妈堆里像尾滑溜的鱼，身子灵活动作稳准狠，成功挑出两袋品相不错的特价苹果举在王杰希面前炫耀。体验过大妈的战斗力王杰希对前宿敌队长难得地表示心服口服。

    终于有点开始过日子的生活气息了。

    行李一搬进公寓，喻文州草草把衣服挂进衣柜，零碎东西找了地方放好，电脑pad荣耀读卡器归在电脑包里，跟王杰希的并排放着。多了一个人公寓里的空气也活泛起来。

    喻文州理完行李就往地摊上一栽装死，扬起一小蓬灰。他们家客厅高玄关一截，面积也不算大。不摆沙发铺地毯，一周晒一次两周洗一次请了钟点工阿姨来处理。地摊上摆张矮几扔几个软垫加两个懒人沙发，大屏幕液晶电视连着游戏手柄，矮几一推就能伸直腿打游戏。方便舒适。

    “起来，地上灰大。”王杰希无可奈何去拉他，地摊上人抽了骨头似的软绵绵一滩赖在地上不肯动，被拉得只好爬上手边懒人沙发，身子陷下去一脸升天一般的幸福。不知不觉睡意又一次笼上大脑，陷在懒人沙发里又睡了过去。

    “这人怎么这么能睡呢。”王杰希长叹一声，认命拿了条薄羊毛毯子替他盖上，自顾自拿了本书坐在他边上悄悄翻看。俗话说再熊的孩子睡着了也是小天使。王杰希没头没脑想起这一出。喻文州当然不是熊孩子，不过睡颜的确可爱，安安静静地陷在懒人沙发里，完完全全袒露的信任。王杰希替他掖了掖毯子。

    喻文州一觉睡饱大半个下午也过去了，傍晚的天空总是特别瑰丽，玫瑰色灰蓝色橙红雪青交替变幻。

    “醒啦”王杰希抬头，“你可真能睡。”

    喻文州伸个懒腰，衬衫下摆被抻上去露出一段流畅腰线。他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多了一杯咖啡，温度适宜，放进王杰希手心里。他半跪下来想从背后环住王杰希，不过他身材比王杰希小了一个号，做这动作有些吃力便收回手，转而在王杰希背后盘腿坐下。修长手指一下一下摩挲着他微微弯曲背脊上突出的脊椎骨节，像串断了线的珍珠。

    “明儿早晨起早点我给你做炸酱面。”王杰希被摸得痒痒，动了动身子。“还是说去喝豆汁儿?”为说这句话王杰希特意转过来看喻文州表情。刚交往那会儿喻文州被忽悠着去喝豆汁儿配焦圈。两大碗端上来，一股馊腐之味触鼻，一个南方人怎么可能习惯得了这味道，脸色瞬间难看了一个色号。同样被嫌弃的还有炒肝，乌糟糟一小碗，浮着不知是葱花还是韭菜叶大蒜叶的东西。端上来晃晃悠悠的。喻文州到底没法习惯这味道，看王杰希吃得津津有味一个大写的目瞪口呆。

    “不要豆汁儿，不要炒肝一切好商量。“喻文州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那么晚饭煮个火锅再炒个菜?”喻文州又问。简单又方便，砂锅里放菠菜金针菇，各色鱼丸贡丸蟹肉棒，切两个番茄进去汤底立马就鲜美起来，加水一锅煮得咕噜咕噜得热闹。砂锅保温性能好，一顿饭吃完汤都不会冷。

    “行”

    王杰希突然觉得只要喻文州在，这屋子就不显得空落落。就算净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哪怕只是讨论下一顿吃什么也很幸福。

    毕竟生活就是琐事拼凑起来的，平平淡淡细水长流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