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导致了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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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neymoon 6

bgm  maria bona和El Choc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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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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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年末。年末两个字意味着商场开始整天放恭喜恭喜恭喜你, 促销年末特惠折扣等字样的广告开始充斥大街小巷网络报纸,时尚杂志搞年末总结盘点,不乏想搞个大事情的杂志社。以及时装周近得就在眼皮子底下。
       
 “简直像蜕了一层皮。”
       
 喻文州卸妆出来,小跑两步跟着等在外面的王杰希走。他今天的妆难画也难卸,半边脸只打了底妆修容画了眉,连唇彩都是透明的,另半边脸却细细勾成半个骷髅,画得特别精细,连骷髅牙缝的阴影都描出来了。
     
 “感觉我的脸不是我的了。”
     
 喻文州摸摸脸,小声发表卸妆感想。王杰希没搭腔,闷头看手里东西。喻文州有点奇怪,往常无论他说什么王杰希至少会应一声。他想起王杰希走过来的时候脚步匆匆,手里捏着一叠资料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那一回烧退下去之后,喻文州休息两天就复了工。一半是年轻人身体底子好,另一半得归功王杰希挤出午休和下班后时间拎来的各色吃食。王杰希天天一下班就扎进超市杂粮柜台,比对两种玉米片的性价比。头昏脑涨觉得这扇新大门可真是新。他头两回去还认不出薏仁,现在也能一本正经说出几句银耳的挑选技巧。可王杰希再不像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叫他开火煲粥也太难为他,因此特意买了个特百惠,天天灌进水和各式杂粮等着到中午给喻文州送过去,别着头说这是为了让模特的身心随时保持最佳状态。第一次遇上这么细心认真的经纪人,喻文州自然受宠若惊,捧着个杯子感动到说不出话。他原地思考五秒钟,转身从柜子最顶层摸出了一盒珍藏着一直舍不得吃的抹茶生巧。喻文州一只手拉起王杰希右手另一只手把小叉子郑重拍进王杰希手心,慷慨地打开盒盖对着王杰希喊一声你吃,你随便吃,吃完也没关系。
      
 虽然声音越来越低没有底气。真的吃完了肯定会心疼,王杰希笑着想。
            
 大概吃货表达感谢最真诚的方式就是请你吃他舍不得吃的东西。本来对甜食不怎么感冒的王杰希想到这点也特别感动,想着这新大门开得值啊,有助于麻豆身体健康还顺带拐到一颗吃货心,合算得不得了。他小心翼翼叉一块生巧,从长方体的角开始细细地慢慢地舔。质地顺滑,抹茶香味浓郁,甜度适当入口即化,王杰希一边想这人品位还挺不错的,一边忍住了叉第二块的欲望。喻文州在沙发里窝成一个球,拿小勺子哧溜哧溜喝红豆薏米粥,呼呼地吹着粥面喝得专心致志,喝完把保温杯放回桌上,顺手拿起王杰希用过的小叉子叉了一块生巧自己慢慢舔。王杰希没忍心提醒他,巧克力这种高热量的东西最好少吃一点。
       
 后来喻文州活蹦乱跳地复工刚好赶上这么一波工作高峰,片场一个一个赶衣服一套一套换妆一个比一个难卸。还好大多数是棚拍,不至于连环感冒,妆难卸一点也忍一忍就过去了。收回借给半张脸是骷髅的精怪的身体,车上倚着王杰希肩膀打完半小时盹的喻文州神清气爽,意欲伸个懒腰。奈何车厢空间不够,抻不开手臂伸不开腿,只好将就在座位上扭扭腰。

“还没到吗?”他扒着车窗伸头问王杰希。
    
 “碰上晚高峰了。”王杰希还在看资料,翘着二郎腿。
       
 “可算结束了,我现在只想再睡一大觉。”喻文州往王杰希腿上拍一记,“别跷二郎腿,不健康。”
       
 王杰希乖乖放下腿。

“你知道吗,我有个梦想。”喻文州打个哈欠,“就是爆睡十二小时,一气呵成特别沉特别香那种。”
       
 王杰希看他一眼,笑道这确实是个奢望,睡足八小时就不容易了。

“是啊我从念了高三就没有爆睡过十二小时。”  喻文州扭扭脖子,把蹭成一团的围巾理整齐。

“那你高考完的暑假呢?”
      
 “生物钟太准了,每天早晨六点醒了就再睡不着了。”喻文州拧开杯子喝口茶,“大学也没闲到可以安安心心爆睡十二小时。”
        
 “然后它就成为我的梦想啦。”

王杰希手里还捏着资料。

“杰希你到底在看什么,心不在焉的。”喻文州抱着杯子,没忍住问了这个一直没问出口的问题。   
        
 王杰希深深看他一眼:
      
 “G牌问你有没有时间走他们的秋冬男装秀。”
       
 王杰希声音有种刻意压着的冷静,冰泉冷涩,似乎想让自己显得更冷静中立,好少给喻文州施加情绪影响。
   
 “当然,需要一个简单的面试。”王杰希补充,“去试试吗。”
     
 喻文州吓了一跳,差点一个手滑,把水洒了一车。
         
 回答肯定是去啊王先生,明知故问慎重过头,一听就知道是压抑激动压抑过度。他把资料塞给喻文州,“那你准备一下。”
      
   

出发前一天喻文州拍完最后一套大片,一回家就放了一缸热水泡下去。行李早就理好,手续齐备,没什么要操心的。喻文州一点一点把身体浸入热水,这是他全天最放松的一刻,被泡开被泡化,思虑和尘垢一起被洗去。他把眼睛眯起来,发出细小的惬意的喟叹。
     
 电话在这个时候很不合时宜地响起,喻文州伸手去够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划亮一听竟是王杰希。
    
 接起来之后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电流滋滋声轻柔又渺远,寂静深浓,弱水一样载不住鹅毛。电话那端只有隐约毕里剥落的清脆声响。
      
 “你在做什么。”

王杰希斟酌半天还是想问问喻文州,会不会紧张会不会太累。会失眠吗会兴奋吗,他现在陪着喻文州踩上轮船跳板,踩得稳就会有更宽广的海。

“泡澡啊,你这电话打得够不巧的。”喻文州声音被水蒸气泡软,还是平常一副温和柔软腔调。
     
 王杰希听见喻文州一如既往语调,轻轻笑一声,语气放松不少。
      
 “我还怕你太紧张,还想有必要的话还得想想怎么开导你。”
           
 毕里剥落的声音少了很多。喻文州猜测他刚才手里一直在玩那支总别在胸前口袋里的钢笔,笔帽套上拔下热闹得很。他脑内小剧场都开起来了,喻文州扑哧笑出来。
     
 “你笑什么。”
           
 “你这样怪像送考家长的。”喻文州道,“只是一个面试,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操心太多容易长皱纹长白头发。”
        
 “去你的。”王杰希也笑,和电脑椅吱吱嘎嘎旋转的声音一起传进喻文州耳朵。
      
 喻文州拖长一点声音:“我还在洗澡,之后再聊吧。”
    
 “嗯。”
     
 喻文州也没心思继续泡,站起来草草擦擦干身体,摘下银蓝色的浴袍披在身上。塞子拔掉,浴缸的水逆时针绕圈,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拿来拖把打扫干净浴室,看一看表才傍晚六点。
      
 “才六点啊。”喻文州嘟囔,天黑得午夜十二点似的。
        
 冬天天黑得早,六点钟光景天已经黑透了。黑里透着一点玫瑰红。月光透过拉上一半的窗帘,在地板上画出一个长方形,全身镜反射着冷白月光,增添一点幽微光亮。喻文州站在镜子前,把腰带松开。银蓝浴袍滑落,顺从地堆在他脚下。暖气开得足,屋里温暖如春。
       
 他对着镜子好好地端详自己的肉身,青春的,姣好的身体。细长匀称,骨骼修长,覆盖一层薄薄的肌肉。血管织成网穿梭,胸口皮肤骨骼层层包裹着一颗心脏,扑通扑通有力地跳动。刚刚泡过水,他能明显感觉到血液流动加快带来的微弱酥麻。手脚上的皮肤稍微有点皱缩,不过过一会儿就会消失。喻文州知道他的身体好看,是美好的,健康的青春的,但这份好看在肉身上停留的时间很短,和手指的皱缩相似,柳枝划过春水的涟漪一样美丽短暂。他靠这份好看吃饭,却又只能吃很短一碗青春饭。长江后浪推前浪,新的年轻的皮肤新的清亮的眼睛不断出现。昙花一现。

月光浅淡,轮廓的阴影格外明显,影子整个嵌进水银镜子,安安静静凝成刀笔痕迹凌厉的木版画。
      
 他现在站在轮船跳板上,脚底是软悠悠触感。海风咸腥,一整个世界朝他头上重重地压下来。

喻文州抓过身边白衬衫黑长裤套上,找出鸽灰毛衣的时候顺手开了音响。轻快的萨克斯和长号嘁嘁嚓嚓,有能量把冰川一样的空虚和寂静切碎,切成碎屑浇上糖浆做一客刨冰,还有余裕问你刨冰加蓝莓酱好还是草莓酱。喻文州跟着音乐摇头晃脑,小幅度扭动腰肢和手臂,脚底下像踩着水泡,轻巧柔软。他踩着节奏从屋子这一头晃到客厅冷水杯前替自己倒一杯柠檬水,没头没脑地想起没有脚的鸟,睡在风里,一生只能落地一次。

   
 门铃响起,喻文州踩着节奏去开门,一个利落的旋转后喻文州握上了门把手,扭开一看,王杰希裹在风衣里,围巾遮掉半张脸,看见喻文州惊讶脸举起手中塑料袋,“给你带晚饭。”

借口冠冕堂皇,喻文州就算有一千张嘴也没法反驳,也不想反驳。毕竟要出远门,冰箱里空空如也,加上忙了一天,谁还肯开火做饭。外卖要等,王杰希这个人肉外卖实在是来得正好。
      
 喻文州把王杰希迎进门,小指一勾接过一堆塑料袋。屋里暖融融,王杰希一进门就脱大衣解围巾,穿条有点紧身的黑毛衣还觉得热。

“你心情挺好啊,还放音乐呢。”
       
 小号一串明亮的乐句吸引了王杰希的注意,喻文州摇头晃脑,把降解餐盒排列开,顺嘴应一句是啊我还跳舞呢,热闹点。

一曲终了,按着播放列表自动放下去。下一支是支波罗奈舞曲,喻文州嫌它太庄重,现在听不合适,伸手挑了下一支。

前两个乐句刚出来喻文州就笑道这个好,探戈舞曲,比一步之遥轻松狡黠,比自由探戈情感浓郁。嫩玉米玉米芯玉米穗儿都有人叫。虽然是探戈舞曲却轻松愉快,带点俏皮带点狡黠,节奏弹性足,踩在脚底又轻又软。喻文州伸手搭上王杰希肩膀,冲他眨眨眼睛。

“陪我跳一支吧。”
       
 王杰希欣然应允,说反正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起这个兴,也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陪你玩就没错了。小提琴顺滑流畅,还有隐隐约约模拟的刀剑风声。王杰希比他高些也强势些,主导权被他抢去。喻文州跳女步被他带着,跟着节奏进退,默契地踩出流畅规整弧线。喻文州跳不出什么花样,却也不算完全不会跳,一半算是跟着节奏踩步子。令他惊讶的是王杰希带得很稳,不像外行。喻文州觉得就算自己睡着了也不会摔倒地上。王杰希搂着他的腰,手掌温热,带着电荷,擦出火花带来一点酥麻一点痒。喻文州搭着王杰希的肩,羊毛衫手感粗糙。他咬着嘴唇,想起南美草原上那些腰佩短剑臂环美人的英雄,穿着马甲蓄着短胡须,驯烈马喝烈酒。他抬起一点脸,看见王杰希抿着嘴唇,口角噙着一星半点微笑,眼睛落满星光灼灼。刀剑风声呼啸,耳边短剑嗡鸣。一场面对面的交锋,踩在刀尖上的贴面舞,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音乐结束,喻文州松开和王杰希握着的手。他脸有点红,掌心出了一点薄汗。“深藏不露啊。”
    
 “你不也一样。”王杰希倒了两杯温开水,一杯自己拿来喝了一口,另一杯递给喻文州,“明明原本是个工科男。”
    
 “工科男怎么了,谁小时候不被家长押着,去上点兴趣班什么的。”喻文州接了水,笑着反驳,抿一口润润嘴唇。温开水有种柔软的甘甜,“你呢?”

“谁小时候没上过点兴趣班?”王杰希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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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想让老王说“谁小时候没上过点兴趣班。”
   
 探戈是El Choc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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